霍尔

※ Declaration：之前的点梗文重发，基本没有改动，看过可以保护眼睛不再看一遍了hhhh，9k一发完。ooc预警，大学生AU，无脑甜，一个互相套路最后却把自己套进去的故事。

※ Summary：他们相遇时都忘记呼吸。

    

    

     

01.

      

计划是这样的：首先，阿不思需要知道照片中的男孩儿究竟是谁，这是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否则他无法继续。其次，他得打听好男孩儿经常出入的地点以便制造偶遇，这个地点要普通，不然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还要属于公共场合的同时人流量不要太大，否则男孩儿可能不会注意到他。最后，投其所好，他要了解男孩儿最基本的喜好特长，好让他们不至于无话可聊，但他不能了解太多，否则刻意迎合会让一切变得尴尬又怪异。

预计完成这一计划的时间成本：1-2周。

实际完成这一计划的时间成本：待定。

计划的第一步远比阿不思想象的顺利许多，他走出图书馆，照例点亮手机屏，十几通未接电话躺在消息栏里，这算半个好习惯和半个坏习惯，他总是在进入图书馆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静音。阿不思打开通话记录，不太意外地发现所有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好友米列娃。

阿不思犹豫了一秒钟，礼貌让他迅速回拨了对方的电话。一声铃……还没响完，电话被迅速接起，米列娃兴奋又高亢的嗓门让阿不思本能地把电话远离耳边。

“梅林！你从哪儿拍到了格林德沃的照片？我得说，你拍的可真好看，你遇上他了吗？在哪儿遇上的？你有问他要一张签名吗？带照片的那种？”

“……不，等等，你说照片？”

“哦，就是你留在我相机里的那张。你是不是还拍了别的？在你的手机里吗？如果是的话你最好赶快发给我，因为和我住同层的姑娘们都在尖叫呢，她们可迫不及待想看新的照片了！”

“我不明白，”阿不思硬邦邦地说，“我应该知道他是谁吗？”

电话那头有一两秒钟的沉默，随后是火山喷发式地大笑，米列娃似乎把手机拿远了一些，与其他人说了什么，然后听筒里传出清晰的哄堂大笑声。

“你真可爱，阿不思。”米列娃用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甜腻语气说，“我早该想到，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那个男孩儿叫盖勒特·格林德沃，或者说他对外宣称如此，我不清楚那是他的艺名还是别的什么。他是纽蒙迦德乐队的主音吉他手，主唱是个女孩儿，你敢想象吗？一个唱摇滚的疯狂女孩儿？那绝对是每个表面上循规韬距女孩儿内心最狂野的梦想，我敢打赌五成以上都是如此。他们乐队的每个人都很酷，那是他们在年轻人中如此受欢迎的重要原因。”

“你也是吗？”阿不思震惊地问。

米列娃咯咯笑道，“你绝对无法想象。”

这就是计划的第一步，阿不思用十分钟在谷歌搜索引擎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绝大多数。

盖勒特·格林德沃，男，奥地利人，比他小两岁，就读于德姆斯特朗大学电气工程专业，纽蒙迦德乐队主音吉他手，喜好摇滚乐、跑酷、赛车、滑板等危险的极限运动……点击查看更多。

基本来说，盖勒特就是童年时代坎德拉和帕西瓦尔警告他绝对不要成为的那种男孩儿。扮酷的发型，夸张的着装，手指和脖颈戴着乱七八糟的银饰，随处可见的纹身，脸颊苍白凹陷，眼圈乌黑，只有一双异色眼瞳亮的惊人，让人想到深夜街道突然惊醒的车前灯。

人们对他有诸多猜测，例如他过分苍白和瘦削，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熬夜与磕药，他常在酒吧表演，所以酗酒可能是他的毛病之一，他在表演时极富热情，独自待着时却显得有些忧郁阴沉，这很可能代表他性格乖戾难以接近，而喜好极限运动让他成为危险的代名词。总而言之，当你二十几来都在充当教授和家长期待中的乖乖崽儿，那你有极大可能会被这种魅力蒙蔽双眼——你会误以为他就是那个你一直以来压抑的自己，他就是那个你一直以来想要成为而又不敢成为的自己。

阿不思在这幻象中又沦陷了一点点。

   

    

        

02.

    

文达：老大，今晚排练有空不？

ME：你认识阿不思·邓布利多吗？

文达：谁？

文达：给我两分钟。

文达：阿不思·邓布利多，男，英国人，比你大两岁，就读于霍格沃兹大学教育心理学专业，以61.5%高票当选教育研究生院学生会主席，在校成绩优异，深受教授学生喜爱，热衷参与教育发展公益活动，多次以志愿者身份加入……

文达：一条不够发了，还有其他的，老大你还看吗？

ME：这些就够了。

ME：谢了。

文达：小意思。

文达：老大，今晚排练有空不？

文达：老大？？

文达：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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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剧情需要等诸多复杂原因，盖勒特及他的乐队全员到霍格沃兹大学做一学期交换。

今天是他搬入宿舍的第二天，忙碌了一上午采购事宜，吃过午饭的盖勒特甚至没力气爬上三层楼梯，于是他拖着疲累的步伐走进公共休息室，直接栽倒在一把矮座扶手椅上试图放空自己。然后他听到快门声，闪光灯在楼梯角落鬼鬼祟祟地闪烁。

老实说，作为乐队主音吉他手，盖勒特对此并不陌生，甚至打算像往常那样扬起一个阳光开朗的微笑好让人们拍到一张完美的照片，但这两天他实在太累了，等他想起微笑这回事儿的时候，偷拍者已经大大方方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从他眼前走过，绕到楼梯口拾级而上。

在盖勒特几乎空白的感情史上，他无法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作出准确判断。他可能没有呼吸，也可能呼吸了但他没有注意，无论如何，那个长相不算出挑却很清秀的男孩儿若无其事地经过，不让眼神盯着他瞧的模样几乎逗乐了疲倦的盖勒特。

他遥遥看到男孩儿论文封面上打印齐整的文字，阿不思·邓布利多，没来得及多想，文达的短信便发送过来，两分钟后，他知道了现阶段他想知道的关于那个红发男孩儿的全部。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的盖勒特又一次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扶手椅上，还特意在身旁摆了个空椅子。他有个计划，这个计划说起来非常简单，操作起来难度也不大，那就是趁午休吃饭的功夫叫住这个红发男孩儿——

“你好啊，阿不思。”

盖勒特慵懒地窝在阳光刚刚照进窗户的座位里，懒洋洋地冲刚刚走进休息室的阿不思微笑。然后阿不思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目瞪口呆，睁着圆滚滚的蓝眼睛，嘴巴微张，像保龄球上的指洞。

“你……”他磕磕巴巴地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盖勒特微微扬眉，鼓励般问，“我……？”

“你认识我？”

盖勒特哼了一声，反问他，“你不也认识我？”

“哦，哦，我认识——不是，我不认识你，我只是，我是说，你很有名，你的乐队，嗯，他们很棒，你也很棒，你很可能是最棒的。我有听过一些，而且我的朋友们很喜欢你，大概……她们说你的音乐很棒，呃……”

“你听摇滚？”不是盖勒特有物种歧视——介于他和荣誉满墙的阿不思完全就是不同的物种，他可不认为阿不思是那种会在摇滚现场骚首舞姿卖弄腰肢的人。

“……从昨天开始？”

这就能说明问题了。盖勒特拍了拍身旁空椅子的扶手，微微甩头示意阿不思坐到他旁边来。阿不思看起来浑身都僵住了，如果不是他正紧紧抱着书本，盖勒特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可能会同手同脚。

当阿不思坐在盖勒特身边时，他一动不动，如同霍格沃兹校门前两座无头骑士雕像。学生们管左边的叫尼克，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阿不思刚刚本科入学的时候，这座雕像的头还只是歪掉了。

“你看NBA吗？”盖勒特翘着二郎腿，双手悠闲地搭在扶手上。

阿不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盖勒特微微蹙眉。

“我是说，”阿不思急忙解释，“我看的不多。”

“喜欢哪个球星？”

阿不思刚刚张嘴，盖勒特又说，“事先说好，你要是喜欢库里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面，现在立刻马上扭头离开。”

“我喜欢詹姆斯。”

盖勒特的眼睛又更亮了，“我也喜欢他，真巧。”

阿不思干笑了两声。

“网球呢？哦，别告诉我是穆雷，你们英国人都爱穆雷兄弟，是不是？”

“德约科维奇，我喜欢德约科维奇。”

盖勒特连靠在椅子上的背都挺直了，他看上去非常高兴，像是从未有人和他在两项运动上达成共识。“最喜欢的导演？”

“蒂姆·波顿。”

“黑格尔还是康德？”

“黑格尔。”

“雷蒙德卡佛还是恰克帕拉尼克？”

“恰克帕拉尼克。”

“奥巴马还是麦凯恩？”

“乔恩·斯图尔特。”

盖勒特大笑着与阿不思击了个掌，“Hogo Boss还是CK？”

“……抱歉，什么？”

“时装。”盖勒特极其礼貌地打量了一下阿不思身上平价的衬衫休闲裤，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不用在意。最后一个问题，蝙蝠侠还是蜘蛛侠？”

“……”

盖勒特更加礼貌地大笑起来，轻松地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放轻松，这只是个玩笑，我是说，你最喜欢的摇滚歌手是谁？”

阿不思迟疑了两秒钟，不确定地说，“盖勒特·格林德沃？”

说完他们同时僵住了。阿不思在心底大叫一声糟糕，他搞砸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于头一天相识的两人来说，这个回答都太超过了。他不应该说这个，更不应该继续坐在这儿，他就是被肾上腺素冲昏了头脑——还有盖勒特。

盖勒特太超过了，他拉住他，同他勾肩搭背，与他交谈，就好像他们认识很久很久，他让他误以为他们是比米列娃和埃菲亚斯还要亲近的朋友。而这根本就不是事实！

盖勒特还在错愕地望着他，阿不思已经抓起膝盖上的书本，落荒而逃。

   

   

       

03.

        

事实就是，阿不思听了一整晚的玛丽莲·曼森，重金属聒噪的吵闹让他彻夜未眠，还有更糟糕的，即便他如此努力，他一首歌也没有听懂。有时候他觉得对方可能来自挪威或者意大利，有时候他怀疑对方混杂了世界各地的口音，有时候他认为对方疯了而他是个傻子，终于，在黎明第一抹晨光如利刃刺破苍穹，阿不思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放弃了。他听不懂，并且无法理解摇滚，无法理解玛丽莲·曼森，可能也无法理解盖勒特·格林德沃。即便现在他的精神同时无比兴奋又十分疲劳。

阿不思抬头看了一下床头的柠檬状闹钟，距离第一节课还有不到十分钟，于是他认命般举起枕头狠狠压在脑袋上，计划用整个上午来弥补被摇滚蹂躏过度的大脑和耳朵。埃菲亚斯会感激盖勒特的，因为在他认识盖勒特·格林德沃不到四十八个小时里，阿不思完成了通宵逃课睡懒觉一连串前二十多年从未做过的壮举。

该死的摇滚，该死的曼森，该死的……四处散发魅力的盖勒特！

阿不思迷迷糊糊地陷入梦境。

再醒来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餐厅的午饭供应大概已经停止了，阿不思爬起来，挣扎着钻进盥洗室胡乱洗漱一番，然后在路过7/11商店时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片烤地又硬又没有太多味道的披萨，再加一瓶矿泉水。他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解决了它们，然后经过昨晚遇见盖勒特的自动取款机，他不受控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机器时悻悻地收回目光。

这种感觉实在太陌生了，又那么怪异——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在那里，没有人连续两天需要取钱，除非他赌博。但你就是控制不住，希望在一切可能的角落遇上他，即便他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也许埃菲亚斯是对的，阿不思胡思乱想，也许在他做了这么多年荣誉证书和奖杯的收割机后，其中一个沉甸甸的奖杯终于摇摇欲坠地砸中了他的脑子，他终于疯了。

“嗨，真巧。”

阿不思没有印象他什么时候走进图书馆，什么时候站在工程技术书库的书架前，什么时候走向盖勒特，而对方显然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哦，嗨，”阿不思胡乱的挥了挥手，脸颊在午后浓烈的阳光中热的发烫，“你怎么在这儿？”

阿不思说完就后悔了，当然啦，这里是工程技术书库，而盖勒特攻读电气工程专业，他还会出现在哪里呢？

“呃，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阿不思只是感到惊奇，因为盖勒特看起来就不像和图书馆有血缘关系的人，他读书吗？大概，否则他不会问他黑格尔和恰克帕拉尼克的问题。他上课吗？很大概率，不上，介于他敞开的胸襟和挽起袖口露出的纹身就像写着‘去你的吧’这三个单词。“你在看什么？”

盖勒特轻笑了一下，合上书本递给阿不思。

“电力系统稳定与控制，”阿不思照着封面读道，“作者Prabha Kundur。”阿不思随便翻开一页，注意到页眉处写着章节标题，“电力系统稳定问题导论？……对系统中的每一母线，在给定的运行条件下，当注入母线的无功率……哇哦，我看我还是算了吧。”

阿不思讪笑着将棕皮封面的书还给盖勒特，怀疑他们之间可能横亘着文理科生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以为你会读个音乐相关的专业，像是作曲乐器演奏什么的。”

“那多没劲，”盖勒特两手插在口袋里，把书夹在胳膊与身体的空隙中，慢慢沿着书架向外走，“摇滚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告诉你该怎么做。如果你在摇滚中在意的不是你的想法，你的感受，你的情绪，那你就不是在玩摇滚，只是炫彩灯光和节奏鼓点里哗众取宠的小丑。”

“那你呢？你在舞台上弹吉他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你还是没懂，是不是？”

盖勒特没在看他，阿不思发觉当这个男孩儿谈论起他热爱的东西时有着可怕的专注力，他眼睛发光时有一种诡谲而炫目的色彩，蓝色的那只如同黑洞，任何经过他事件视界的人和物都再无法挣脱，银白色的那只像万花筒，任何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凑的更近些。

盖勒特低声说道，“你不应该问我在想什么，你应该问你在想什么。你在听摇滚，听疯狂的乐器和嘶哑的沙嗓时你感受到什么，你看到了你自己吗？那才是摇滚的意义。”

“我不知道。”阿不思诚实地说。

人们总在试图告诉他他该怎么做，帕西瓦尔希望他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找一份高薪的工作，这样他就可以更好地照顾患有精神疾病智力发育迟缓的妹妹。坎德拉希望他假期时能多回家看看，而阿不福思总在抱怨他对家庭不够上心，埃菲亚斯拍着他的肩膀说把青春浪费在学分和奖杯中简直可耻至极，而米列娃认为他缺少大学生应有的颓靡社交。但无论是谁，从没有人告诉他听听自己的声音，从没有人问过他你想要什么，从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就连他自己都不。

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把‘我想要’抛诸脑后，他说‘我应该’，从不说‘我想要’。

人们喜欢他，因此他从未觉得他可以是另外一种样子。

“你总是这么紧张吗？或者说是因为我？”

阿不思仍然处于某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震撼中，他听到盖勒特遥远的声音，用力地把他拉回现实。

“什么？”

“你在皱眉。”盖勒特看着他笑，伸手轻柔地按压着他的眉心，“你没发现吗？你好像常常皱眉。”

“是吗？”盖勒特点了点头。阿不思咕哝道，“我不知道。”

“不如这样，如果你想了解摇滚，一定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在你想听的时候听，如果你不喜欢，就换下一个，如果你实在无法忍受它们，就停下。摇滚是用来表达和宣泄自我的，不是用来折磨自己的。”

盖勒特轻松地晃了晃身体，阿不思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到图书馆门口。

“你要……”阿不思犹疑地说。他不确定询问盖勒特的私人计划会不会越界，但今天的谈话让他从未有一刻如此贴近一个人的灵魂。阿不思想到了灵魂伴侣，然后飞快地把这超过的想法甩出脑袋。

“我要去上课了。”盖勒特笑了一下，从胳膊下拿出借阅的课本，“别忘记今天晚上来看我们的排练——哦，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就算我没有说。好吗？”

“我会去的。”

阿不思飞快地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今天聊得很愉快，那就晚上见咯。”

盖勒特一边挥舞着课本和他告别，一边加入来找他的队友们，他们勾肩搭背拥作一团，大声笑闹，完全不顾及旁人讶异的目光。

他们就像他们自己。

阿不思鬼使神差地想。

然后他低下头，打开前些天的计划笔记。

预计完成计划的时间成本：1-2周。

实际完成计划的时间成本：1-2天。

   

    

          

04.

     

ME：今晚排练。

文达：不是早上说要取消？

ME：计划有变。他要来。

文达：谁要来？他是谁？

文达：老大？？

文达：在吗？？？

————————————

他们在文达亲戚家的地下室排练，距离住宿区有一段距离，骑车十几分钟的样子。

与阿不思约好晚上八点碰头，盖勒特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乐队通常都在七点开始排练，这是从乐队成立之初便养成的默契。

盖勒特拿出那把通体漆黑的Düsenburg，正面刻有繁复的雕花图案，一只骷髅骨架宛如树干，向上的双臂延展，成为层层叠叠的枝桠，一条蛇顺着腿骨蜿蜒，嘶嘶吐露信子。这是盖勒特众多吉他中最喜欢的一把，不止因为它的用料做工，更因为当他拿起它时，他就成为它。

文达正在和阿伯内西安排今晚要排练的曲目，克里登斯坐在鼓手的位置给他女朋友发送短信，奎妮负责键盘手的位置，格雷弗斯暂代贝斯手，介于他们原本的贝斯手还留在德姆斯特朗。

阿不思到达时，文达出门迎接了他。

“老大在里面，”她把阿不思领到地下室来，顺手从楼梯边的茶水桌上拧开一瓶矿泉水，“你可以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一会儿。我们刚刚结束《Come Together》的排练，下一首是《Heroes》，能听到老大唱歌哦。”

阿不思停了一下，挑起眉梢，“他不常唱歌吗？”

“很少，”文达耸了耸肩，“如果你记得的话，我是主唱。”

事实上，阿不思搞不清楚摇滚乐队的分工，在他紧急补充的为数不多的视频里，摇滚看起来就是一堆人在台上把手边能够到的东西敲得咣咣响，而主唱只要发疯大吼就可以了。

阿不思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这是间不算大的地下室，装有隔音墙，除了乐器摆放的天花板上有一盏早该淘汰的钨丝灯泡外，其余空间都显得低沉昏暗。阿不思抬头望向房间唯一被光源笼罩的地方，盖勒特正低头和阿伯内西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阿伯内西又开始演奏，一串噌噌噌的节奏感很强的音符，然后阿不思清晰地听到盖勒特打断了他，拍着手掌告诉他该如何掌握节奏。

这时候，文达坐到阿不思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水。“阿伯内西是节奏吉他手，顾名思义，就是负责节奏的部分。”

阿不思点了点头。

文达又说，“实际上阿伯内西弹的很好，但老大总是不太满意。”

“我以为摇滚就是随心所欲？”阿不思想到白天盖勒特对他说的话。

文达看着他，嗤声笑开了，“老大告诉你的？”阿不思回答是，文达移开目光，把视线投放到比盖勒特还要遥远的地方，好像她现在不在这儿似的，用那样飘渺地看不到尽头的目光看着盖勒特，“如果你有老大的实力，摇滚就是随心所欲。”

他们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存在于这十平见方的空间里。阿不思听着时断时续意义不明的节奏音符，注视着全神贯注的金发男孩儿，试图找到他自己。然后他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达已经站起来，朝盖勒特的位置走去。

“一个过来人的忠告，别陷太深。”有人说。

阿不思度过了疯狂躁动的一晚，比昨天晚上独自钻在被窝里听要疯狂的多。《Heroes》与他前一晚听到的摇滚不太相同，没有很多扯着嗓子的呐喊，没有沙哑的仿佛在哭泣的灵魂震颤，它像一曲心灵独白，由盖勒特低沉磁性嗓音缓缓道出，阿不思能清晰听到那句不断重复的歌词。

We could be heroes just for one day.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或者他早就疯了，但等他注意到这点时，他就站在盖勒特对面，与他隔着一只麦克风，盖勒特戴着半指黑手套，一手搭在麦克风支架上，一手放在他的吉他上，像他看着他的样子回望着他。

“喜欢吗？”

他笑着说，阿不思吞咽了一下，不知所措，同时为碍事儿的麦克风感到十足恼火。

盖勒特银白色的哪只眼睛仿佛真的将他洞穿，他利落地将整个麦克风提起来，放到旁边，凑上来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亲吻。

又问道，“喜欢吗？”

阿不思一动不动。就算事后回忆，他也完全不记得他那时候在想些什么，他的大脑空白，心脏怦怦直跳，湖泊似的眼睛像黏在刚刚亲吻过他的嘴唇上，他吞咽了一下，又一下，想象柔软双唇再次碰撞的感觉。

他想到扶手椅上慵懒的少年人，想到图书馆笑着告诉他想想你自己的大男孩儿，然后是眼前这个男人，他遵循本心，用尽毕生所知将盖勒特拉近，拥吻。

在他们身后，吉他电琴贝斯和架子鼓一齐和鸣，像某种诡异的入教仪式。

    

    

     

05.

     

        

当天傍晚，菲尼克斯账号的粉丝过万。

阿不思稀里糊涂地点开手机，瞪着半小时前官方账号的转发，忽然想起文达昨晚告诉他盖勒特没有社交账号，于是他从通讯录中调出盖勒特的手机号，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飞快把三天前写在笔记本上的文计划摊在课本上，讲台上教授还在滔滔不绝，而此刻阿不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三天前，他满怀雄心壮志，意图花费一到两周时间来结识这位阳光味道的异国男孩儿，现在，他坐在偌大的阶梯教室，发现自己忽然多了一位英俊帅气的金发男友。

他想不通自己的计划从哪儿开始出现差错——他分明只打算结交一位朋友，却阴差阳错地把他变成了男友。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儿吗？

——有的。阿不思想，更诡异的事儿就在眼前，他竟觉得这感觉不错。

“教授，抱歉，我有急事。”

阿不思抓起手机，一股脑儿把课本笔记本和写字笔扫进书包里，挎上背包向教室外冲出去。

就这一天，让教授和学分都见鬼去吧。

他心动了。

   

    

     

06.

    

ME：约会应该穿黑色吗？也许白色更好？

文达：老大，你可以问问阿不思穿什么颜色。

ME：哦，说到这个，我打算换掉他的衣柜。

文达：老大，这太快了。

ME：可他的衣服质量不好，都被扯坏了。

文达：？？？

ME：早餐做英式的会太快吗？

文达：老大，伴娘的位置留给我。

文达：顺便，如果你们打算领养个孩子，我要当教母。

文达：好吧，不快。

ME：OK。

文达：对了，今晚的排练没空吧？

文达：老大？？

文达：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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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注释：

     

*乔恩·斯图尔特：美国颇受大学生欢迎的脱口秀节目主持人。

*Düsenburg：小众但高端的吉他品牌，有普砸的艺术签名版，普砸自己的吉他。

*《Come Together》：披头士经典摇滚曲目。

*《Heroes》：David Bowie经典摇滚。

   

    

END.